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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 (第6/9页)
“新贵人回来了!”李姥大声说道,“快请入席受贺!” 堂上已设下一桌筵席,阿娃斟酒相贺,四目平视,各有千言万语,却都不知从何说起。 “喝吧!”阿娃伤感地强笑道,“喝这一杯可真不容易。” 这一说又引起了郑徽的感慨,反而收敛笑容,怔怔地说不出话来。 “阿娃也真是,这是什么日子,高兴还来不及,又惹一郎伤心干什么?”李姥停了一下,又说:“不管过去怎么样,像今天这样收缘结果,可总算老天有眼。一郎,阿娃,你们欢欢喜喜对干一杯,让我看着也高兴些!” “真的!”郑徽惊觉了,阿娃为他心力交瘁,一切的一切,都只为了他的金榜题名,现在大功告成,第一个该向她慰劳致谢,岂可徒然惹她伤感,于是满面堆笑地说:“阿娃,我的千言万语都在这杯酒里面——你如果了解,请你干了我这杯酒。” 说完,他双手捧着他的那杯酒,送到阿娃唇边。她慢慢喝干,浅浅一笑。“多谢!”然后说,“我了解你心里的意思,但不一定都能答应你。”说着,拿眼睛瞟向李姥。 郑徽觉得她语意暧昧,正想问个明白,只见张二宝急步进来报告:“街坊来给一郎道贺来了!” 阿娃向李姥看了一眼,立即吩咐,“先挡一挡驾!”然后向郑徽说道,“我跟姥姥先避一避。” 话未完,郑徽立即追问:“为什么?” “现在没工夫说。我把绣春留在这里侍候。” 说完,她跟李姥匆匆避到后面。绣春收拾了她们母女的杯筷,换上几副干净的,刚刚安排好,张二宝已领着贺客进来了。 贺客一共四位,都是左右邻居,郑徽逐一请教了姓名,彼此站着举杯相敬,客人都道:“恭喜!”主人连称:“不敢!”干完一杯,分别落座。 “我们只知道郑兄闭门读书,等闲不敢来打扰。果然文章有价,一举成名,真是闾里之光。”贺客中年纪最大的一位说。 “托福,托福。”郑徽答道,“我因身体不好,简直步门不出,所以平日也没有去奉看各位高邻,实在太失礼了!” “哪里,哪里!”贺客异口同声地谦谢。 “我看郑郎好面善!”另一位双目灼灼地看着郑徽,“仿佛哪里见过?” 郑徽心里一跳,正在自我警惕,要保持镇静,却又有人接口附和:“对了!我也有同感。” “噢,我想起来了。不过——”原先那人迟疑了一会儿又说,“那当然不可能的。只是也太相像了!所不同的,一个形容憔悴、神情萧瑟,哪有郑兄这副玉树临风的好仪表?” 这说的是怎么回事,郑徽肚子里雪亮,故意以好奇的姿态问道:“是说我像一个什么人是不是?像谁?” “我是瞎说。”那人笑道,“说出来太唐突了。” “没有关系,尽管请说。” “从前西市凶肆,有个唱挽歌的叫冯二。” 那人的话刚完,其余的贺客,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“哦——”,很明显的,都被提醒了。 “像我吗?”郑徽尽力保持平静。 “说起来倒真是有些像。”年纪最大的那位说,“虎贲中郎,尽多其事。” “那我倒要会会那冯二。”郑徽略显勉强地笑道,“也算是一段佳话。” “可惜了!郑兄这个心愿怕难如意。” “怎么呢?” “冯二早已绝迹,不知道漂流到什么地方去了!” 于是,有人把当年“冯二”在天门街比赛唱挽歌的盛况,为这位飞黄腾达的新科进士讲了一遍。郑徽表面上装得极感兴味地倾听着,内心却是伤逝感今,心潮汹涌,加上唯恐人识破真相的那一份恐惧,简直分辨不出心中是怎么一种难受的滋味。 贺客终于走了,也带走了主人的欢乐兴奋的心情。首先是李姥脸上消失了笑容,悄悄走了,然后是阿娃吩咐闭上大门,怕再有贺客来说些叫人扫兴的话。郑徽则像被人揭了疮疤似的,内心隐隐作痛。 一个金榜题名的好日子,在意兴阑珊之中度过,是任何一位新科进士所未曾经历过的。 到了晚上,郑徽的心情才比较好转,他回想上午所发生的一切,决意要跟阿娃好好儿谈它一谈。 “贺客来,你为什么要跟姥姥避走呢?” 阿娃不即回答,神情萧索地看着红烛,好久才说:“不提它吧!” “不!”郑徽说,“你我到了今天这地步,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?” “你真是这么不通世故?”阿娃微显不耐地,“我不相信。” “我真不明白。”郑徽答道,“老实说吧,自从埋头故纸堆中,一切有你照料,我对人情世故确是觉得隔膜得多了。” 阿娃点点头,“你真不明白,我就说给你听。”她问,“那些贺客来了,你怎么替我跟姥姥引见?” 郑徽茫然,想不出要怎么说才合适。 “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