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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(第6/38页)
掌柜说道,“不曾卷入漩涡去——” “是啊!”赵士龙懒懒地回答。 “赵老爷,既然如此,我就不明白你何以愁眉不展?” “这——说来话长。”赵士龙说,“今天我精神不好,改天再谈吧!” 改天也不会谈的!他的精神不好是托词,其实是有难言之隐。客店掌柜,遇着旅客为难的时候,当然不能袖手,他看出赵士龙的心意,觉得不妨追问一下,如果是要觅条什么求官的门路,自己还可以替他出个主意。 “你老不要瞒我,明明是有心事,何妨跟我说说?干我们这一行的,最懂轻重好歹,你请尽管放心,如果是有出入的话,我决不会告诉人!” 说出来心里总好过些,赵士龙心想,宿迁在江北,天高皇帝远,就告诉了他,亦于大事无碍。于是把此来的目的,说了给掌柜听。只是“逢人只说三分话”,当然不会说卫虎如何作恶,只是攻击刘天鸣,说他作威作福,有意找卫虎的麻烦。 “噢!”掌柜的点点头,“我懂了,赵老爷原来是想走刘瑾的门路,想个什么法子,叫刘巡按不能整姓卫的冤枉。现在一死,门路断了,在此发愁?” “是啊!”赵士龙说,“回去交代不了,在京里又走投无路。” “路子是很多。”掌柜的说道,“赵老爷,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,从外路来,总不明白京里的情形。大内太监上万,有势力的不晓得多少,像你刚才所说的那档子事,根本就用不着麻烦刘瑾。” 赵士龙把他的话,仔细辨了辨味,突然跳起身来,兜头一揖:“你老哥必有路子,无论如何请指点一条。” 掌柜点点头:“赵老爷,你请坐,我们从长计议。” “是!是!” “你可晓得,‘八虎’是当今皇上初即位那时的事?如今得宠的太监,号为‘三张’,三个姓张的。” “噢!我不晓得。”赵士龙很恭敬地说,“请教。” “这三张,第一个叫张忠,是御马太监,第二个叫张锐,是提督东厂——” “那不是刘瑾以前的职司吗?”赵士龙打断话问。 “不错!”掌柜又说,“不过提督东厂,权柄不及司礼监来得大。第三个姓张的就是司礼监,名叫张雄。这三个人结为一党,在‘豹房”当值,无法无天,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!” 赵士龙就是要找有势力而肯做坏事的太监,因而问道:“噢,是做些怎样的坏事?倒要听听看!” “那说不尽了。”掌柜的略想一想说,“张忠认识一个大盗,名叫张茂,张茂把没本钱的买卖弄来的金银,送了张忠许多,两人就此结拜为兄弟,张忠居然敢把张茂带到‘豹房’,陪皇上去踢毽球。你想想,他的胆子大不大?” 赵士龙把舌头一伸,“从古到今,没有听说过强盗可以跟皇帝在一起玩儿!”他不断摇头,“真正旷古奇闻!” “你说旷古奇闻,我再说件空前绝后的笑话给你听!” 这不是笑话,是荒谬绝伦的异闻。凡是太监得势,都要提携家人,夸耀乡里,只有张雄虽当到司礼监,却是孑然一身,什么亲属都没有。因为他是年轻无赖,被他父亲赶出门去的。 忽然有一天,张雄的父亲,打听到了儿子既富且贵,特地到京投奔。张雄记起前嫌,拒绝不见。 他的同事自然要为他们父子劝和。张雄恨恨地答道:“我都是因为我老子偏心,没有法子,只好投入宫中当差。现在富贵是富贵了,割掉了‘那话儿’,还有什么乐趣?这件事我想起来就恨,都怪老家伙不好!他不认我做儿子,我也不稀罕有这么个老子,不见,不见!” “算了!”张忠劝他,“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来,父子总是父子。” “父子之恩已绝,说什么也不行。” “那——”张忠用了激将法,“我就把他接到我家去住。莫非你也不到我家来了,尴尬不尴尬。” “你不要多这个事!”张雄摇着手说,“果然如此,我们的交情就到此为止!” “那可是没法的事。”张忠答道,“树高千丈,落叶归根,有一天你要你老子了,就在我家,随时来接。” 张忠这样够朋友,倒叫张雄没法子了,怔怔地望着他不响。 看张雄的意思有些活动,张忠便乘机又劝:“算了,算了,你今天这样的日子,也都是割掉了‘那话儿’才有的,用不着怨你老子。卖我个面子,我叫你老子给你说几句好话,消你的气!” “唉!”张雄重重叹口气,“想想着实可恨!不打他一顿屁股,我这口气实在消不下去!” 掌柜谈到这里,赵士龙怕是听错了,插嘴问道:“你是说张雄要打他老子的屁股?” “是啊!” “那么,打了没有呢?” “怎么没有打?那些大太监,要打个把人还不容易。” “真有这样的事!”赵士龙愣了愣问道,“张雄可是看了打的?” “自然是看着。不过挂了一道帘子,他老子看不见他而已!” “真正前无古人,后无来者的怪事!”赵士龙说,“只听见过垂帘听政,没有听说过垂帘杖父。” “妙事还在后面,打过一顿,张雄心里的气消了,良心发现,又抱着他老子哭得死去活来。他老子也哭得一塌糊涂。看他们父子当时的情形,哪个想得到,儿子刚刚请老子吃过一顿‘笋烧肉’。” “不可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