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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(第3/5页)
总要过了明年春天,新进士曲江大宴以后才出京?” “还不知道有没有福分赴曲江宴呢!”郑徽笑着说。 “不必谦虚吧!让我先敬贺你一杯。”她转脸向韦庆度,“还有十五郎,今年出师不利,明年一定高中。” 说着,她先干了酒,用自己的杯子斟满,双手捧着递给郑徽。羊脂玉杯的边缘,染着阿蛮唇上的胭脂,举杯近口,仿佛还闻得见香味,郑徽未饮之先,便已欣然感到醉意。 接着,阿蛮与素娘,交互向韦庆度与郑徽劝酒。这一套例行的规矩终了,韦庆度举壶替素娘斟了酒,说:“你先润润喉,替我们唱个曲子。” 素娘微微点一点头,先回头使个眼色,两名青衣侍儿,一个抱着琵琶,一个捧着三弦,递到素娘和阿蛮手中。叮咚数响,两人先调好音律,然后素娘喝了口酒,用素绢拭去唇上的酒痕,微笑着向郑徽说:“唱得不中听,可不能笑我啊!”又转过脸嘱咐阿蛮,“先弹一曲《破阵乐》,醒醒酒!” 《破阵乐》是极其雄壮的武乐,朝廷遇有盛大的庆典宴会,奏演《破阵乐》和《破阵舞》是不可缺少的节目。各种乐器的合奏中,加上铜钲和大鼓,可以声闻十里之远。现在虽只有琵琶和三弦两件乐器,可是大弦嘈嘈,小弦切切,仿佛在疾风骤雨中隐隐有金铁交鸣、厮杀逐北的声音传来,仍然是一支令人兴奋的乐曲。 郑徽懔然静听,有着满怀慷慨的激情想发泄。在极短的时间内,那种情绪就已伸展到了顶点。 于是,他满饮一盏,推杯而起,依照《破阵舞》的手法和步法,翩翩独舞,一面舞着,一面高唱王昌龄的名句《出塞》: “秦时明月汉时关,万里长征人未还。 但使龙城飞将在,不教胡马度阴山!” 素娘和阿蛮看见他的兴致这样好,越发弹奏得起劲。只见素娘雪白的小手,在琵琶上五指并用,滚捻如飞;手戴银指甲的阿蛮,也是手不停挥,宽大的衣袖,抖落到肘弯处,露出藕样的一段小臂,肌肉丰盈而细腻,十分动人。 郑徽依着乐曲的节奏,越舞越快,忽然间,诸弦琤琤,已近尾声,等他收住舞步,堂前一片喝彩声起,回头一看,别的院子里寻声来看热闹的人站满了一走廊。 郑徽得意地笑着拱了拱手,回到自己的座位上,阿蛮跟着捧过一杯酒来。 “你唱得这么好,我可真不敢开口了!”抱着琵琶,半遮了脸的素娘说。 “没有的话。”郑徽说,“你好好替我唱一曲《凉州》。” 于是琵琶和三弦,合奏起凄怨的《凉州曲》,素娘半侧着脸,吐出呖呖的清声: “金井梧桐秋叶黄,珠帘不卷夜来霜。 薰笼玉枕无颜色,卧听南宫清漏长。” “这好像也是王昌龄的诗?”韦庆度问说。 “对了。”郑徽答道,“是王昌龄的《长信秋词》。” 这一篇宫词,一共五首,描写六宫粉黛,经年盼望不到君王的雨露,青春在夜夜叹息声中暗暗消逝,那真是人间最无可奈何的境界。素娘似乎因为韦庆度好久不来,冷落了她,正有所感触,所以更唱得凄凉悲苦,令人不胜同情。 “不要再唱了!”唱完第三首,韦庆度喊了起来,“唱得我鼻孔发酸,何苦来哉?” “这样,”郑徽做了个调停,“素娘,你只唱第五首吧!” 素娘得到了默契似的看了他一眼,拨弦又唱,这一次换了种十分缠绵的声调: “长信宫中秋月明,昭阳殿下捣衣声。 白露堂前细草迹,红罗帐里不胜情。” 唱完,她把琵琶交给侍儿,离座敛衽,表示奏技已经完毕。 于是,韦庆度把盏,郑徽执壶,向素娘和阿蛮劝了酒,作为犒劳。 “你听见素娘所唱的没有?”郑徽提醒韦庆度,“‘红罗帐里不胜情’。” 韦庆度不答,只是执着素娘的手,嘻嘻地笑着。这让素娘很不好意思,一夺手,拖着曳地的长裙,避了开去。 “你也是!”阿蛮埋怨郑徽,“何苦把人家的心事说破?十五郎难道不明白?” “我倒真还不大明白!”韦庆度笑着插进来说,“我只明白一件事,如果今夜你留不住郑郎,只怕素娘也留不住我。” “郑郎!”明快的阿蛮,立即转脸看着郑徽,“你听见十五郎的话了?” 郑徽有些拿不定主意,只说:“听见了!” “那么……”阿蛮没有再说下去。